#校外教學
抵達當天，校方安排他們參觀蒂弗拉姆礦山與臨時設置的研究站。學生們分別搭乘六匹馬車前
往「王之森」。
最後出發的馬車上載著亞瑟、克萊奧、伊希爾、瑟爾、安傑利恩雙胞胎、內博與弗朗。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從一早開始就興奮地跑來跑去，完全放完電的雙胞胎這時候已經睡著了。也是一直到了這時候，周圍才安靜下來。
「怎麼了，萊奧？火車上發生什麼事了嗎？一等車廂的位子應該很舒服才對啊？」 克萊奧靠在窗邊，呆呆看著窗外開滿楓葉的景致。亞瑟戳了他一下。
「不是那種問題⋯⋯」
「是被雙胞胎折騰了一路吧 但你還是要抬頭挺胸，不要垂頭喪氣啦。」
「我現在完全提不起勁來。」
「那我跟你說個可以讓你打起精神的消息。今天行程結束後的晚餐會有很好喝的紅酒。」
「紅酒？」
「最近講到杜布里斯的話，大家雖然只會提到礦山，但『王之森』山邊的達索斯葡萄園釀造的紅葡萄酒其實非常出色。」
瑟爾插入他們的對話，感覺是想到可以品嘗美味的紅酒，臉上露出雀躍的神情。 「那酒確實好喝。達索斯紅酒產量極少，在我們飯店也只提供給貴賓。這次可以大喝特喝了！」 克萊奧原本皺在一起的表情這時才開始放鬆。
『好吧，就想著可以喝紅酒來撐下去吧！』
馬車在平地上行駛二十多分鐘後，前方開始出現森林。這裡的馬路雖然寬闊，但並未夯實，車子往上再爬一段後，映入眼簾的是被砍伐的樹木與一堆堆的土丘，還能看到正在興建運貨用的軌道。在軌道的尾端，矗立著高聳的垂直礦井口。
看到這樣的場景，克萊奧確認了一個事實。
『果然是這樣！開發其實早就開始了，只是很晚才在報紙上刊出礦山的新聞！』
馬車終於抵達礦山的入口。克萊奧因長途顛簸而覺得疲倦，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先下車的學生們之間的騷動。比起身影，那個人的聲音早了一步，先傳達了他的存在。
「各位遠道而來，肯定很辛苦吧。希望大家在這裡可以好好地放鬆，學習到許多東西。」
梅爾基奧清亮動人的嗓音迴盪著。一聽到這個聲音，克萊奧差點就要撲倒在地。雖然知道兩人會碰上，沒想到竟然一下馬車就見到面，讓克萊奧一心只想躲回車裡。他像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梅爾基奧。
世子穿著簡便的服裝，手上戴著狩獵用的皮革手套出場，隨行的人只有兩位：一名留著黑色短髮的壯碩騎士，以及另一名看起來像學者的女性。
這場出乎意料的破格歡迎，不只讓學生們，連老師與助教們也都受寵若驚。上了年紀的瑪麗亞．詹蒂萊教授，站在梅爾基奧面前說話時還結巴了起來。
「世、世、世子殿下親自出來迎接我們，真是無上的榮耀。」
「您太客氣了，詹蒂萊教授。這些學生是我們阿爾比恩未來的劍士與魔法師，花再多心力都不足為惜呢。那麼，各位請慢慢參觀吧！」
雖然世子說了既然出門在外就不要拘謹，但大部分貴族出身的學生依然恭敬地向他行了大禮。
『簡直像是偶像的粉絲見面會或教皇來訪的等級呀，場面搞得這麼嗨，真是一團亂。』
克萊奧僵硬地站在亞瑟與瑟爾的身後，只盼著梅爾基奧趕快離開，但優雅地接受學生行禮致敬的世子終於還是走到最後一輛馬車前。克萊奧趕緊同時開啟「脫離」與「覺察」。
「好久不見了，亞瑟。」
「好久不見，哥。」
「哈哈，這麼久不見，你變得更威風凜凜了。」
「哥您依然是老樣子呢。」
梅爾基奧緊緊抱了亞瑟一下。亞瑟的身高在同齡人之間算很高大了，但跟他差十歲的梅爾基奧身高自然更勝一籌。
當然，若要比體格，亞瑟身為鍛鍊過身體的劍士，體格比梅爾基奧還要結實，也不是不能憑力 氣掙脫這位兄長，但他藏起不悅、忍了下來，讓梅爾基奧展現他故作親近的舉動。
『旁人看了還以為他們倆兄弟情深呢。』
梅爾基奧用他那對青銅與金銅色的眼睛看著克萊奧，令他不由自主後退了兩、三步。陷入恐懼 的克萊奧，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左手食指藏握起來。
用誇張動作與弟弟打完招呼後，梅爾基奧理所當然地將視線轉向克萊奧。
「過得好嗎？克萊奧卿。」
「見過世子殿下。」
克萊奧以彷彿聽得到關節嘎吱作響的僵硬動作仰望梅爾基奧，好不容易出聲打了招呼。講義氣的亞瑟這次也化身救援投手出手拯救克萊奧。
「哥，用『卿』稱呼的話未免太正式了，輕鬆一點吧，輕鬆一點。」
「是的，請像以前一樣叫我就好……」
「哈哈哈，是嗎？如果你也是這樣想的話，我當然樂意。」
西斯，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初次謁見，殿下。」
弗朗繃緊下巴，好不容易吐出這一句問候，看得出不是出於自主意識的行為。
在這兩人之間，浮現了 〖約定〗 的金色字串。
【專屬異能：「結構觀點」
——可洞悉目標對象的本質。
——使用者可掌握目標對象的內在真實想法，另有附加功能：查閱其實力、狀態、經歷……】
「結果你還是要用嗎？啊啊啊！」
克萊奧做好可能又要經歷世界震盪的覺悟，不知不覺緊緊閉上雙眼，
就這樣過了幾秒鐘。
「你在幹嘛？」
瑟爾拍了一下克萊奧的背。此時，傳進他耳裡的只有學生們稀鬆平常的聊天聲與坑道的噪音，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克萊奧張開眼，眼前看到的是：以慈愛的眼神低頭看著弗朗的梅爾基奧、笑臉下透著不安的亞瑟，以及一臉莫名其妙的瑟爾。
「異能的目標對象不是我，所以沒有發生衝突嗎？」
克萊奧正要鬆一口氣的瞬間，顫抖著的弗朗彷彿斷了線的人偶一樣癱軟倒下。
「弗朗！」
克萊奧抓住倒下的弗朗，結果也跟著一起倒地。過程中，他看見失去意識的弗朗手背上，聖痕在微微發光後漸漸消退。
「這也是一種異能衝突嗎？」
如果是 〖宣傳〗 與 〖結構觀點〗 的功能，屬性上確實不太相容。但即便如此，弗朗也不可能抵擋得住梅爾基奧的異能。
「老師！有學生不舒服。」
伊希爾俐落地拉克萊奧起身。瑟爾火速去找來帶隊的老師，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場混亂。 在騷亂的過程中，梅爾基奧一臉彷彿真心擔憂學生情況的表情，若不是偷聽到梅爾基奧與他的隨從騎士之間低聲往來的對話，克萊奧差點也會被他的演技騙過去。
「有遭遇抵抗嗎？」
「滿大的，但還是可以確認到。沒想到這孩子已經負責到那麼重要的職責，真是太意外了。」 「『人民的旗幟』現在已經不限制旗手的年紀了，殿下。這是他們組織正在瓦解的證明。」
「我知道，泰瑟頓。」
聽著「覺察」傳來的對話，克萊奧恨不得也直接昏倒躺下。 「弗朗，你這傢伙到底都在搞什麼！梅爾基奧是真的在追查你的底細啊！」 弗朗口中「真正的人生目標」顯然不是什麼在雜誌上寫幾行字，或在街頭發發傳單這種層次的活動。
「陰謀叛亂」、「顛覆國家」、「叛國罪」這些字眼開始在克萊奧的腦袋裡打轉。
＿＿＿＿＿＿
在參觀坑道入口與在附近臨時興建的研究站時，克萊奧整個人魂不守舍。他離家出走的心神，
直到在晚宴上乾下第一杯酒後才總算回到腦袋裡，多虧了那杯讓人眼睛一亮的美酒。
「這就是達索斯紅酒？」
混有黑醋栗與巧克力香氣的紅酒，酒色濃郁，酒精濃度高，最後卻有著如奶油般的滑順風味。
接著上桌的是胡桃南瓜濃湯、煙燻鱒魚、奶油燉小牛肉與秋季蘑菇，都與這款紅酒非常搭配。
『至少吃飯時不用看到那個世子的臉，真是萬幸。』
冬宮寬闊的大廳裡，每一面牆上都點亮了燈火，宴會的大長桌被放在大廳中央，筆直向內延伸。最裡面的主位上坐著世子、亞瑟與教授們，瑟爾與安傑利恩雙胞胎當然坐在亞瑟附近。
大部分學生爭相坐在離世子近一點的位子，動作較慢的克萊奧於是坐到了最靠近門的末席。正因為如此，克萊奧得以安心地品嘗晚餐的味道，而非食之無味。
「如果坐在世子那混蛋附近的話，我恐怕連這麼美味的晚餐是從嘴裡吃下去還是從鼻子進去的都分不清。」
克萊奧專心在自己的餐盤與酒杯上，默默地進食。突然間，有人發出一陣喧鬧聲，然後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不會吧，主菜已經都上桌了？」
是剛剛與世子同行、負責帶大家參觀研究站的礦業局學者。她有著滿臉的雀斑與一頭鬈曲蓬亂的捲髮，而且因為身形小、穿著樸素，看起來與坐在身邊的學生年紀相仿。
「這邊！請幫我倒酒！也請給我一些小牛肉料理！」
這名研究員像是將世子的設宴款待當作酒館桌席一樣，大聲呼喚僕人。直到一口乾掉一杯酒後，她才悠閒地打量四周。
「你好，我叫做芙雷妲，是隸屬於礦業局的研究員。」
克萊奧正在細嚼慢嚥最後一口小牛肉，連忙吞下後才回答她：
「⋯⋯您好，我叫做克萊奧.阿塞爾。謝謝您剛剛親切地介紹研究站。」
芙雷妲皺了一下上頭布滿雀斑的鼻子，爽朗一笑，放下喝光的酒杯。
「你剛才根本沒在聽我說明，但客套話倒是滿會說的嘛。克萊奧同學⋯⋯讓我看看，你看起來不像劍士，看來是想成為魔法師？」
「對，沒錯。」
「哦？那你對蒂弗拉姆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不，我很有興趣，只是剛剛有朋友突然昏倒，讓我很擔心……」
「哈哈哈，學生時代的友情確實比什麼都珍貴。既然我都坐在你旁邊了，要不要再跟你說明一次呢？你對蒂弗拉姆有什麼想問的嗎？」
芙雷妲並非在尋求克萊奧的同意。不管怎麼看，他都覺得芙雷妲就只是個想聊自己熱衷之事的宅女而已。當然，對克萊奧而言，這類人反而是極佳的情報來源。
「嗯！我很好奇，尤其想知道現在蒂弗拉姆的問題解決到哪裡了。」
「哇，同學，沒想到你真的有興趣！聽好，以前澤貝迪前輩製作『制壓裝置』時，是先刻印特 定魔法後，再在改變型態的過程中同時活化蒂弗拉姆，但所有研究員都認為必須在一開始就活化蒂 弗拉姆的以太，然後再刻印功能上去。」
「是因為這樣就算沒有高階魔法師，也能加工蒂弗拉姆嗎？」
「沒錯，現在我國的高階魔法師只有十四位，總不能讓這些稀少又年邁虛弱的大人物站在工廠的作業線上，所以要改變相關條件，讓低階魔法師或低階以太使用者也能依照需求來加工蒂弗拉姆。」
「如果能讓以太長期保持活性，是否就能解決六級以下魔法師刻印的術式會失效的問題？」
「理論上我認為是可以解決的，只是目前尚未成功而已。」
『什麼啊 快要完成了嗎？所以沒有弗朗也能解決囉？加油，加油，阿爾比恩礦業局！』
「不過，我們還沒找到能維持蒂弗拉姆以太活性狀態的穩定公式。之前成功過幾次讓我們空歡喜一場，現在的失敗也就更讓人覺得苦澀了。」
「找到能刻印公式的催化劑了嗎？」
回想上一版的原稿，他發現不只是設計出公式，連將公式刻印到蒂弗拉姆上也是一件難事。如果只是直接在表面上鑿刻公式，不到一天公式就會消失。
這是因為蒂弗拉姆的材質特性所致。蒂弗拉姆的熔點和鐵接近，雖然可以用類似的方式加工，但就算製作為成品，過了一天左右也會回復到當初開採時的狀態。
『而如果結合其他金屬做成合金，最後都會裂解。』
所以，就算想要刻印以太活化的公式，也必須有能夠腐蝕蒂弗拉姆的催化劑。
到目前為止，都是由六級以上的高階魔法師利用以太直接在蒂弗拉姆上加工，並且根據製成品的特定用途刻入術式來維持它的形態，當中最具代表性的成品就是澤貝迪的「制壓裝置」。
『如果只製作一、兩個，這樣的方法還可以;但現在已經發現礦脈了，就得改變處理方式。』
「這件事也還沒解決。在之前的嘗試中，亞德曼金屬的刻印維持得最久，但時間一長還是消失了。唉，只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行了，眼看著終點就在眼前卻只能停下來，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芙雷妲舉著吃肉用的叉子在空中比畫動作。她已經連乾了三杯酒，一杯接一杯，越喝越上癮。
克萊奧一邊舀著摻入鹽味焦糖脆片的巧克力慕斯，一邊陷入了沉思。在之前的原稿中，使蒂弗拉姆的以太保持活性狀態的革命性公式，是由天才魔導科學家弗朗獨立研究發表的。那公式有多麼驚人，原稿中有極盡能事之描寫，但當然不會有真正的公式⋯⋯
『就算真的有寫出來，我也不可能看得懂啊！』
好久沒有像這樣感受到身為文科生的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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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一結束，克萊奧就馬上回房。弗朗早就蓋上棉被睡著了。
克萊奧也直接上床躺平。他一想到明天得想辦法哄騙弗朗，要他想出活化蒂弗拉姆的公式和催化劑，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來到這裡以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課堂上學到的魔石與蒂弗拉姆相關資訊。魔石和蒂弗拉姆有一個共通點：都能在魔法陣之外抓住並保留以太。
『魔石的價格太驚人，所以與其用來製作魔導具，更多是被權貴買去當作拿來炫耀的東西。』
魔石的外觀如同貴金屬般華麗。一般情況下，人們會在上面刻上像是【禦寒】這類單一術式， 用來當作裝飾品。然而，若要以魔石作為媒介來施展大型複合術式，則只有魔法師才能做到，而且在那種情況下，魔石會在術式施展後消失。
相對地，用蒂弗拉姆製作的「制壓裝置」這類製品，不受使用者能力影響，製作時刻下的複合 術式能始終如一發揮作用，但魔法威力會較弱，而且只有高階魔法師才能加工，這是它的缺點。
魔石與蒂弗拉姆是可互補彼此缺點與功能的物質，前提是要好好地解決蒂弗拉姆的加工問題。 『結果能解決這問題的傢伙現在是這個樣子。』 克萊奧一下子看著弗朗、一下子看著天花板，躺在那裡翻來覆去。之後他調暗了閱讀用的燈，
拿出幾本他從首都帶來的《號角》雜誌，為的就是要讀讀弗朗投稿的文章。 才讀個三、四篇，他馬上就明白了：弗朗在「最終版」裡果然也還是個天才。
「不過不是『天才科學家』了，而是『天才煽動者』！」
克萊奧看著弗朗蜷縮著的背影，自己也慢慢進入夢鄉。
＿＿＿＿＿
一種詭異的不安感沉降在帶著寒意的空氣中，冷風一陣陣從微微開啟的陽台門縫吹進來。
他睡了幾小時呢？
克萊奧一睜眼，立刻發現那股違和感的來源：對面床上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床亂糟糟糟的被子。
「⋯⋯！」
克萊奧的睡意瞬間全消，從床上彈起來，伸手摸了摸弗朗的床鋪— 冰冷一片。
「看來他已經出去很久了。」
冬宮也受結界的保護。如果是有人半夜入侵帶走他，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因此入侵的可能性很低。房門口的衣架上，大衣和外套依然掛在那裡。
「弗朗是自己出去的嗎？大半夜裡？」
克萊奧穿過那扇開啟的門，衝到陽台上。
映入眼簾的是夜裡連鳥鳴都聽不到的黑暗森林。他用開啟了「覺察」的雙眼掃視四下。在晦月之夜，沒有一點光亮的森林一角出現了擾動，「覺察」沒有錯過這一絲動靜。當克萊奧將它開到最大限度，接收到的訊息變得不尋常。
啪沙沙，啪沙。
兩人踩著落葉的聲音。
吸氣聲。
吞口水的聲音。
接著，克萊奧察覺到一股異常濃烈的血腥味。他本想大聲呼喊叫人，但一想到弗朗的處境，便又閉上嘴。
『那個……要是他正和激進派朋友在一起，結果梅爾基奧出現了，事情肯定會變得複雜吧？』
克萊奧緊緊抓住欄杆，把身子往外探，仔細查看建築物的上下左右。或許因為已經很晚了，客房的燈全都熄了。他注意到，三樓陽台正下方有一片低矮的灌木叢。
沒時間猶豫了。克萊奧展開魔法陣，往欄杆外一躍而下，甚至來不及準備什麼漂亮的咒語。
『得趕快隨便編一句咒語才行啊！』
「【減速】、【減速】、【減速】！」
他在三個術式欄位上全都使出減速魔法。雖然像傻瓜一樣浪費了以太，但他真的已經束手無
策。現在可不是拖拖拉拉的時候。
噗咻—— ！墜落的聲音仍然很響，而且就算減速了，對於運動神經很差的克萊奧來說，著地依然十分吃力。他撞上陽台下方的樹藤，身上也留下了擦傷，不過總算沒有大礙。 克萊奧一落地，馬上以直徑二十公尺的最大規模開展魔法陣，並驅動了【跳躍】和【滯空】術式，朝著血腥味的源頭飛掠而去。
「【躍起吧，如傳令使者之足！】」
這片森林真的很大。
礙於魔法陣的特性，每次施法都只能移動魔法陣直徑那麼遠，讓克萊奧覺得很鬱悶。他必須展開魔法陣，跳到魔法陣的邊緣，然後在那個位置再次展開魔法陣，然後再一次跳躍⋯⋯ 克萊奧費了好一會兒時間，像用魔法陣串珠子一樣辛苦地移動，才終於抵達血腥味的源頭。 那裡有一棵看起來樹齡很老的巨大山毛櫸，是這片森林裡最高的參天巨木，而血腥味正是從這棵尚未落葉的山毛櫸下方傳出來的。
